第二十章 贾昶作弊,凤姐被罚

这个年代娱乐项目极少,尤氏等人凑成了两桌,玩起了骨牌,倒也热闹。

骨牌是宋朝宣和年间所创设的赌具,故称“宣和牌”。宋朝皇帝宋徵宗赵佶时发明了“宣和牌”,其后由宋高宗赵构下旨颁行天下。

骨牌是由骰子演化而来的,一张牌点数含骰子的两个面。发萌于春秋,嬗变于魏晋,定型于唐,成熟于宋,繁盛于宋。一副“宣和牌”有32张牌,含“天,地,人,和”等牌,有深刻的寓意。牙牌由骨头,竹木,象牙制作而成,在民间称为骨牌,传入宫廷后,用象牙制作故称为牙牌。

相十副,又称参禅,是由扬州人发明创造的一种骨牌玩法,流传并风行于清朝。相十副是将原先混乱无序的各张骨牌,调换成有序的牌型为胜,被认为是含有禅机,阴阳之道的智力游戏。

贾昶对这个没有兴趣,只是在一旁看着,林黛玉见他无聊,就让贾昶做个参谋。

“林姐姐,做参谋倒是可以,只是赢了钱,需要请我吃酒!”

林黛玉闻言很是豪气,点头应道。

“没问题!回头我做东,请大家一起吃酒!”

贾昶智慧深邃,对所有人的牌面都了如指掌,帮着林黛玉出谋划策,把把都赢,惹得他人不依,不准他帮林黛玉。

众怒难犯,林黛玉也不敢继续让贾昶继续帮忙,只靠自己的本事,也不知是她牌技差,还是运气不好,一连输了五六把,将刚刚赢得钱又都输了回去。

贾昶看着眉头紧皱的林黛玉,感到心中好笑,看她游移不定,不知如何是好,暗自使了手段,传音入密,指点迷津,救林黛玉于水火之中。

林黛玉俏脸闪过一丝异样之色,瞥了一眼嘴巴紧闭的贾昶,心中暗暗感到惊奇,没想到贾昶居然还有这等神异手段。

在贾昶的暗中指点下,林黛玉一改之前的颓势,连战连胜,又赢了许多钱,只是比之前有所收敛,五把赢个两三次,最后数了数,居然足足赢了七八两银子,倒是发了一笔小财。

太阳西落,众人这才散了牌局,用了晚饭,众人吃的正高兴的时候,突然传来了一阵喝骂声。

宁国府的焦大是府中的老人,当年宁国公的亲卫,今晚喝了一些酒,醉醺醺的,仗着自己资历老,贾珍等人不好处置他,正在耍酒疯。

焦大先骂宁国府大总管赖二,说他做事不公道,欺软怕硬。

“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,像这样黑更半夜送人的事,就派我。没良心的王八羔子!瞎充管家!你也不想想,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脚,比你的头还高呢。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,眼里有谁?别说你们这一把子杂种王八羔子们!”

焦大骂的正起兴,众人劝他不住,贾蓉忍不了了,怒声道。

“让人将他捆起来!等明日醒了酒,问他还寻死不寻死了!”

那焦大性格骄横,丝毫不将贾蓉放在眼里,反而大叫起来,对着贾蓉大声喝道。

“蓉哥儿,伱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。别说你这样儿的,就是你爹,你爷爷,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!不是焦大一个人,你们做官儿,享荣华,受富贵?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,到如今不报我的恩,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。不和我说别的还可,若再说别的,咱们白刀子进去,红刀子出来!”

众小厮见他焦大如此放肆,连忙围了上去,手里拿着绳索,想要将其捆绑起来。

没想到焦大手里还真有几分功夫,左闪右避,将几个小厮打倒在地,越发骄狂,胡咧咧道。

“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,哪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!每日家偷狗戏鸡,爬灰的爬灰,养小叔叔的养小叔叔,我什么不知道,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!”

原来焦大听到过贾珍对秦可卿说过不着调的话,暗暗记在了心中,此时嚷嚷出来,骇得贾珍脸色惨白,秦可卿也是花容失色。

上次宁国府赏梅,贾昶进了秦可卿的房间,也被焦大看在眼中,以为贾昶和秦可卿有一腿,此时也大声嚷嚷了出来。

贾昶脸色一沉,他本来怜焦大乃是老人,为贾氏一族出过力,流过血,不愿与他计较,没想到居然攀咬到自己头上了,哪里还能容他放肆。

贾昶站了出来,缓缓走到了焦大的面前,目光威严,呵斥道。

“喝了点马尿,就在这胡咧咧,按规矩当掌嘴!”

焦大醉眼惺忪,虽然年纪颇大,但是筋骨尚强健,瞥着贾昶,不服气的说道。

“你动一下你焦大爷爷试一试!看我不打你个满脸开花!”

贾昶懒得和酒鬼争辩,脚下一动,瞬间就出现在了焦大的面前,行动如同鬼魅。

焦大心中一惊,挥动拳头,向着贾长大脸庞就砸了过去,赫赫有风,也有几分威势。

贾昶暗暗点头,看来焦大倒是没有吹牛,应该是上战场搏杀过的,这一拳有着军中武艺的影子,只是在他面前却算不上什么。

贾昶微微侧头,躲过了焦大的拳头,右手抬起,猛地落下,一巴掌将焦大扇倒在地,低头俯视着呆愣的焦大,厉声道。

“倚老卖老,恃功自傲,目中无主,这一巴掌就是让你安分一些!”

焦大瞬间醒酒了,他虽然骄横自大,怨天尤人,却是识货之人,知道贾昶武艺高强,不同于宁国府的贾珍,贾蓉,不是好惹的,不敢再继续放肆。

“醒酒了,就滚回屋去,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!”

贾昶威严极盛,让焦大恍惚间看到宁荣二公,点头应是,老实极了,哪还有刚刚的骄横。

众人这才惊奇的看向了贾昶,大家都知道他是沙场悍将,但从未见过他动手,今日出手,着实让众人震惊莫名,异彩连连。

众人被焦大搅了兴致,匆匆散场,各自归去。

时光如水,川流不息,一晃眼就是一月时光过去。

贾昶坐在马车之中,行在官道之上,车轮滚动,向着武安侯府而去。

“吁!”

突然,驾车的李虎勒住了缰绳,停下了马车,对着车厢内的贾昶汇报道。

“侯爷,有人拦路,好像是想要告状!”

贾昶闻言眉头微皱,告状应该去顺天府,找他一介武将有何用处,他伸手拨开车帘子,向外看去,只见一位农妇,神色悲戚,跪在大道中间,拦在了马车之前。

贾昶思索了一下,对李虎吩咐道。

“你下去问问,究竟所谓何事?”

李虎点头应是,跳下马车,来到了农妇面前,开口细细问了起来。

不过片刻,李虎回到马车前,躬身回禀道。

“侯爷,问清楚了,这个农妇是北城百姓,去年家中困难,就借了印子钱,利滚利,如同滚雪球一般,只是借了五两银子,已经还了二十两,依旧还欠七十两,根本还不起,放贷之人就逼迫他们一家卖儿卖女还钱!”

“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,这才拦住了侯爷的马车!”

贾昶瞥了一眼有些迟疑的李虎,知道此事定然另有隐情,开口说道。

“有什么话,但说无妨,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!”

“根据这位农妇所言,放贷的是荣国府的人,所以才会拦下侯爷的马车!”

贾昶的马车上挂着写了姓氏的灯笼,这位农妇才会冒死拦下贾昶的马车,想要让他开恩,放他们家一马。

贾昶闻言,脸色铁青,扫了一眼跪在街道中间的妇人,对着李虎说道。

“带她回府,好好查一查此事!”

“是!”

李虎躬身抱拳,点头领命,将农妇一同带回了武安侯府。

傍晚,夜色朦胧,明月高悬,清辉洒落,如同薄纱笼罩大地,贾昶进入了荣国府,直奔荣禧堂。

贾政坐在书桌后,看着匆匆而来的贾昶,神色透着几分意外,这么晚了,贾昶怎么会来?

“昶儿,都这个时辰了,你突然又来见我,可是有事发生?”

贾昶面色深沉,坐在了贾政的对面,闻言点头,沉声说道。

“今日我回府的途中,遭人拦路,向我告状,说是借了府中的印子钱,被逼的卖儿卖女,过不下去了,希望府中可以高抬贵手,开恩放他们一马!”

贾政听到这话,猛地站起身来,眼中闪烁着怒火,无比阴沉,右手狠狠拍在了书桌上,发出了一声巨响,怒声道。

“这不可能,我们荣国府钟鸣鼎食之家,斋僧敬道,积德行善,怎么可能放印子钱,这可是散尽天良的事情!”

《津门杂记·打印子》记载,印子钱者,晋人放债之名目也。每日登门索逋,还讫,盖以印记,以是得名……如借钱十千,或八千,则分一百日清还,每日还钱一百,或一百二十文不等。

《成性传》也有相关记载,百姓十室九空,无藉乘急取利,逐月合券,俗谓‘印子钱’,利至十之七八,折没妻孥。

印子钱利滚利,如同滚雪球,经常逼得借钱人家破人亡,卖儿卖女,是喝人血的生意,散尽天良。

荣国府作为勋贵之家,若是放印子钱,被人知晓,定会遭到其他勋贵家族的耻笑,甚至会受到御使参奏,一个搞不好,荣国府就要吃挂落儿。

“我已经让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,确实是府上人做的,出面的是来旺儿,他是琏二嫂子跟前的人!”

“不查不知道,一查吓一跳,荣国府中不仅放印子钱,逼得许多人家卖儿卖女,还掺和诉讼案子,也是来旺儿出面的!”

“什么诉讼案子?”

贾政神色一变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如果被御使知晓了,定会参上一本,足够荣国府喝上一壶的。

“倒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让长安节度使云光逼迫一位守备退婚,收了三千两的银子,当做好处费!”

“事情虽然不大,但是需要防微杜渐,若是胆子大了,日后是不是敢插手人命案子!”

贾昶面无表情,目光湛湛,注视着贾政,徐徐开口说道。

贾政闻言,脸色变幻不定,一会青,一会黑,心中后怕不已,颓然坐在了太师椅上,唉声叹气,愁眉不展。

“昶儿,我此时心里乱得很,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?”

“这事,你觉得该如何处理?我都听你的,绝对不能姑息这等有辱门风之事!”

贾政知道贾昶是个有主意,能担当的,所以向他求教,此事万万不可拖下去,今日农妇能够拦下贾昶的马车,明日就可以拦下都察院御使的轿子,若是在朝堂之上参一本,贾政这个小体格承受不住,免不了会被罢官惩戒。

“此事需要快刀斩乱麻,先将来旺儿一家拿下,搜出账本,销毁所有的账目,放出的印子钱也不许再收回来了!”

“至于琏二嫂子,让她闭门反省三个月,暂且将管家之权交出来吧!”

“这次若是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,她怕是要闹出大动静来了!到时候牵连家族,后悔莫及!”

贾昶铁面无情,面色冰冷,十分严肃的说道。

贾政听到这里,点点头,就要开口招呼门外的周瑞,让他命人将来旺儿一家拿下。

贾昶却一抬手,拦住了贾政,起身说道。

“这事还是不要用府上的人了,他们规矩松散,嘴上怕是没有个把门的,若是将府上的事情传到外面去,怕是要再起波澜了”

“那如何是好?”

贾政如同无头的苍蝇,完全没有主意,一脸焦急的看向了贾昶。

“我府上的亲卫都是随我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,干事利落,嘴巴很紧,让他们去做吧,绝对不会惊动任何人的!”

贾昶转身向外走去,身姿挺拔,笔直如剑,身上有着威严煞气,如同战场之上的将军,让人不由信服。

“都依你!”

贾政好像有了主心骨,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,贾昶让周瑞将等在前院的李虎找来,吩咐了两句,李虎领命而去。

不过半个时辰,就将来旺儿押了过来,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,贾政和贾昶审问了几句,就将事情理清了,此事就是王熙凤干的,所有账目等都在王熙凤的手中。

贾政和贾昶也不耽搁,径直向着贾琏小院而去,在贾琏夫妇诧异的注视下,直接将院子封了,不准任何人进出,引得不少人感到疑惑。

主屋之中,贾政和贾昶坐在上方,左手下方坐着贾琏,王熙凤站在中间,神色仓皇惊恐,梨花带雨,甚是可怜。

“二老爷,我知道错了,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!”

此时,王熙凤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,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,耷拉着脑袋,一下子跪倒了地上,哀求道。

“你糊涂!”

“咱们这种人家,怎么能放印子钱,还逼得百姓卖儿卖女,荣国府缺了你吃,还是缺了你穿,让你如此敛财,你就不怕被人发现,祸连家族吗?”

贾政怒火中烧,他已经看过账本了,涉及了神京城数百户人家,其中不少都被逼得家破人亡,简直是令人发指,触目惊心,若是被都察院御使知晓了,荣国府绝对吃不了兜着走,夺爵罢官都是小事,说不定还会流放千里。

“你这账簿我全部烧了,放出去的印子钱也不可以再收回来了!”

“来旺儿虽然只是跑腿的,但是也免不了受罚,三十板子是少不了的,打发他一家到庄上去吧!”

“至于你,暂时还是不要管家了,闭门反省吧!”

贾琏也是震惊莫名,他虽然知道妻子平日里霸道威风,但是没有想到王熙凤居然如此大胆,敢在外面放印子钱,插手诉讼案子。

“今日之事,烂在心里,不可外传,否则休怪我无情!”

贾政一脸冷酷的说道,这些都是他和贾昶提前商量好的,为的就是让王熙凤记住教训,不可在肆意妄为,弄权耍威。

家政和贾昶起身,向外走去,脚步坚定,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。

王熙凤被夺了管家权,心中恼恨,猛地抬头,对着二人背影大声喊道。

“我操持这么大的一个荣国府,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,我不服!”

贾昶猛地停住了脚步,回头看向了歇斯底里的王熙凤,这位神仙妃子,此时可不算好看,大概女人发起疯来,都是一样难看吧。

贾昶目光冰冷,一股强大的威压罩向了王熙凤,让她的喊叫戛然而止,娇躯微微颤抖,被吓到了,呆立不动。

“你若是再胡闹,我贾家可容不得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媳妇,望你好自为之!”

这话一出,王熙凤彻底害怕了,手脚一软,瘫在地上,不敢言语。

荣禧堂,书房内,灯火摇曳,光影斑驳,照在脸上,气氛有些凝重。

贾政叹了一口气,看向了对面的贾昶,有些为难的说道。

“如今管家权收回来,府中大小事物繁多,一日不能耽搁,该如何是好?”

贾昶剑眸低垂,目光深邃,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,身体一半在光明之中,一半在阴影中,闻言说道。

“此时不难,府中姐妹众多,也该学习一下管家了,日后嫁入婆家,也不至于手忙脚乱!”

“你的意思是让探春她们管家?她们怕是做不来?”

贾政摇摇头,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靠谱,不太相信探春等人可以管好偌大的荣国府。

“荣国府虽大,但是管家也简单,只要立下规矩,赏罚分明就可以了!”

“老爷也太小看几位姐妹了,她们能力是有的,只是性格还需磨炼!”

“如今薛家姐姐也在府中,她是管家的好手,姐妹们若是遇到拿不准的事情,也可以向她请教!”

贾昶早就想好了对策,老神在在的说道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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